零散

Chapter 6 

    王杰希说：“我找孙哲平。”

    “唔，老孙啊……他……他刚出去啦，不知道去哪了，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回不来，有什么话让我带吧。”魏琛说。    

    他话刚说完，对面房门就开了，叶修从里面大步走出来，看到了对面的王杰希，他一下顿住了，紧接着叶修身后就追出一个人，急切的想跟他解释什么，正是魏琛口中说出去了的孙哲平。 

    王杰希看着那人，语气里似乎含着暴风雨：“孙队，我们来谈一谈。”说着他指了指走廊尽头，在那里联盟为每支战队配备了一个小型会议室，示意进去说。孙哲平也看到了王杰希站在那里，站直身体，冷哼一声：“我跟你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谈的。” 

    王杰希没理他，走到叶修身边，他看出叶修刚才表情不对，孙哲平又那么着急，猜出大概是两人刚闹了不愉快，轻声问：“没事吧？”  叶修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，又低声说：“你先回去，老孙闹也就罢了，你还跟着闹，放心，我会解决的。” 

    王杰希说：“不，有些事还是挑明比较好。”说着抬头看向孙哲平。

    一边的孙哲平死死攥着拳头，未愈的右手青筋凸起，他看着叶修与王杰希在那悄悄私语，亲密异常，而刚刚在房间里叶修拒绝他的话还言犹在耳，他觉得自己的心都纠在了一起，一抽一抽的，仿佛随时可能骤停。 

    不该是这样的！不该！不该！不该！

     一瞬间，他妒火中烧，冷笑一声，说：“好啊，那我们就谈谈，让叶修也知道一下你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！”言毕他拉过叶修手臂向会议室走去。叶修被他拽的往前趋了几步，轻呼：“老孙！” 

    王杰希皱了皱眉，快步跟了上去。 魏琛站在门口目睹了这场年度大戏，抹了抹额头转身对面带忧愁的陈果和苏沐橙说：“他们不会打起来吧？” 

    一路走进会议室，王杰希谨慎的关上门，他们毕竟是公众人物，若是被记者媒体抓到，对谁影响都不好。

    孙哲平放开叶修，转过身对王杰希说：“你想说什么。” 

    王杰希说：“没什么，就是想问问孙队那条微博到底什么意思。” 

    孙哲平冷哼：“不敢，孙队什么的早就不是了，微博的意思很明显，我喜欢叶修，喜欢就要说出来，难道你把叶修当你的所有物吗？不允许别人喜欢了？” 

    王杰希觉得好笑：“那你的意思是，要跟我公平竞争？你觉得自己有胜算吗？你以为现在还是四年前？” 

    提起四年前，孙哲平的怒气值瞬间达到顶峰：“王杰希！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！四年前叶修被罪犯挟持，当时的情况怎样？你带叶修去哪了？啊？你的做法和那个罪犯有什么区别？”他看到王杰希听到他说的话脸明显白了一下，心里竟露出些快意，他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：“而且你居然有胆做没胆认，你当时跟叶修怎么解释的？是类似于“如果不标记就有生命危险”这种是吧？陷入发情会有生命危险吗？你明知道当时叶修对你没感情你还那么做，于心有愧吧？所以就编了个借口，麻痹自己，也骗了叶修！” 

    一边的叶修本来在那急得团团转，想方设法的想把其中一个人带走，至少那样就不会造成吵架，结果听到孙哲平的话，整个人都呆住了。他楞楞的说：“老孙你会不会搞错了，以老王的人品不会的……”他虽然这么说，但是语气明显有一丝动摇，因为这事他没和别人提起过，孙哲平知道的途径只能是自己调查，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依据的。

     “所以你到现在还在信他不信我？”孙哲平转过头，咬紧牙关看着叶修，脸色痛苦，“是他伪装的太好，还是你不愿意承认？” 

    王杰希站在那里，一言不发，仿佛一尊石膏雕塑，脸色惨白，手指无意识的收紧。叶修望向他，他甚至都没敢回视，就那么站着，显得寂寥又萧索。

    这种表现已经给出了答案，一时间屋内寂静下来，叶修心乱如麻，王杰希神色恍惚，孙哲平悲痛交加。

    良久，王杰希语嗓音沙哑，语气带着颤抖，说：“我做的事卑鄙又无耻，我承认……但是……但是如果不这样，叶修你会看我一眼吗……你满心满眼都在别人身上，我无论做什么都不能引起你的注意，……就算标记之后，我也足足用了两年时间才让你勉强接受我，我该怎么办……” 

    孙哲平狠狠锤了一下桌子，痛苦的吼道：“是！你没办法！你知道四年前那天当时我在干嘛吗？我在家门口等叶修等了20个小时！我就是个傻逼，我如果当时不让叶修出来他就不会遇到危险！如果当初没跟他提出分手就不会有那天发生的所有事！我TM居然就是在那傻等着！我TM居然在他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之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‘别再烦我’！我真是个混蛋啊我！” 

    他是嘶吼出来的，痛苦而扭曲，眼泪从眼眶里打着转，最后终于撑不住还是落了下来，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哭了。与其说他在质问王杰希，不如说他在深深的自责，他自责自己为叶修带来的痛苦，自责自己当时的无知行径，自责情敌的机会居然是自己创造出来的，他痛苦的无以复加，渴望得到心灵上的安慰，叶修就是他的救赎。 

    叶修在一边静静听着，记忆仿佛又回到那混乱的一天，孙哲平那句冰冷的留言仿佛还在眼前。他其实一直在等自己吗？等到耐心全失，等到心灰意冷，等到……再也没等到。

    王杰希听到他的话，心里也是一颤，猛然意识到，原来那天叶修打车，是去找孙哲平。他恍惚记起，那天叶修经历了威胁、绑架、药物注射、标记等一系列可怕打击之后，都没有哭，但是他看着QQ聊天框的时候却哭了，当时他以为叶修在难过自己被标记的事，现在想来，他大概在委屈吧？经历那么多事之后，他希望得到爱人的安慰，却遭到了一句“别再烦我”，叶修对孙哲平，大概真的爱到了骨髓…… 

    房间安静的诡异，所有人都没再说话，只有孙哲平默默擦着脸上的泪水鼻涕，即使是哭，他也没有低下头去，就那么挺直腰板站着，不肯输了最后一丝尊严。

    过了很久，叶修开口，语气冰冷又严肃：“闹够了吗？今天是揭伤疤大会吗？一个大老远跑来兴师问罪结果自己碰一鼻子灰，一个在这又嚷又叫还把自己弄哭了，都挺有出息啊，闹完了吗？闹完赶紧滚。”

    二人闻言，具是心头颤了颤，叶修从来没对他们有过这种语气，他很少生气，生气也不发火，最多就是不想理人，而且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原谅你，主动找你来哄你开心。二人望向他，又是羞愧又是乞求。  

    “老王你很闲啊，常规赛是第一吗？冠军没跑了？还有老孙你刚干嘛呢，手还要不要了，义斩花重金聘请你是让你给他们演绎身残志坚吗？冠军不要给我，手也不是我的，都给我回去老实待着，没事别来我眼前晃。” 

    叶修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，结果门外的人一个没站稳就差点摔倒，被叶修扶住，却是陈果。她尴尬的笑了一下：“额……说完啦？我我……那什么我就是看你们这么久都不出来，想给你们倒杯水……” 

    ……借口都这么烂，陈果想抽自己。

     “嗯，说完了，走吧。”叶修说，随即推着陈果就走，后面的孙王二人都小心翼翼跟着，都没敢说话。

     还没走两步，就听见后面魏琛的声音：“老板娘怎么还不回来？要真打起来要不要报警啊？”

    叶修一转头，正好看见魏琛在一个转角的地方鬼鬼祟祟地往这边张望。然后是苏沐橙略带担忧的声音：“叶修还在里边呢，不会被波及吧……”

     魏琛见自己败露，干脆大大方方走出来，嘿嘿一笑：“诶，嘿嘿，几位谈完啦？”然后打量两眼后面安静如鸡的两人，好奇得都快爆了。

     叶修随意点点头，说：“沐橙，你送送老孙，让他回家，老板你受累送送老王。你们两个，回去该干嘛干嘛。”

     两人磨磨蹭蹭，显然不愿意走，被叶修一瞪眼，吓得立刻神色戚戚的被送走了，魏琛看着俩人背影，觉得颇有点一去不还的萧索意味。

     “啧啧啧，老夫一生没佩服过谁，今天算见识到了，就看一开始那俩人的架势，就是血溅当场我都信，结果让你给收拾的跟两只小绵羊似的，灰溜溜就走了。哎！你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，你婚内出轨吗？太对不起王杰希了吧！”魏琛感慨。

    “滚！出什么轨！你没看出来我才是受伤最深的一个吗？”叶修白眼。

     “骗瞎子呢你！不，瞎子都不信你这句话！”魏琛说。

     叶修真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，那俩人刚才一番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，让他觉得脑细胞都不够用了。他没想到几年前的事有那么多隐情，不论是孙哲平原来在那天有意跟他复合，还是王杰希从忍辱负重变成趁火打劫，他都觉得很荒谬，多年来一直以为的事忽然有人告诉你是错的，让他一时间有点茫然。

     但是这一切又能怪谁呢？王杰希无论做了什么，都救了自己的命，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叶修；而归根究底那天是自己任性得非要跑去孙哲平家，让他如此自责叶修还有点赧然。脑中真是真是越想越乱。这两个混蛋！自己不会上辈子欠了他们钱吧？ 

    等生完了气，他又开始有点担心，以他对孙哲平和王杰希的了解，这事肯定没完。感情的事可以先放一放，但是职业联赛不等人，孙哲平状态还好，就是临时情绪有点失控，他短时间内不用打比赛，不用太担心。但是王杰希就差多了，看他临走之前惨白的脸和恍惚的精神，只怕没法很快调整过来，明天就是常规赛倒数第二轮，正是备战季后赛的紧张时期，微草排名第四，趋于中间，王杰希对于微草有多重要显而易见，虽然能相信王杰希的职业素养，但是比赛瞬息万变，任何不良因素都不能忽略。 

    知道王杰希对他做的事情之后，他是有一瞬间的气愤和震惊的，不过也就一瞬间而已，还没燃起来就灭了。他这四年对自己如何，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知道，面面周到，温柔体贴，什么事都能为你做好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，无聊还能调戏两下，跟他生活起来安逸又舒适。但是他的性格注定这个人心重，什么事都能藏心里，难受也憋着，喜欢自己跟自己过不去，何苦来哉。

     第二天就是职业比赛日，叶修第一时间看了微草的比赛，看完之后更加不放心，觉得十分有必要去微草转一圈，结果倒是王杰希主动过来找他了。

     仅仅过了一天，王杰希看起来就憔悴了不少，叶修还从没见过他这副发型不整，眼露血丝的样子，一时之间竟忘了要说什么。王杰希抬头静静地看着他，疲惫的双眼中透露出了极大的不舍与留恋，他长出一口气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，一字一字的说：“叶修，我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我的过错，我想了很久，无论你打算和谁在一起，我都尊重你的选择……就算最后不是我，我都绝不会再给你造成任何困扰，你不要有负担……遵从自己的内心。”他断断续续的说着，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忍住拥抱叶修的念头，他就那么站着，说着自残的话，每个字都好似是一把利刃，他就那么一刀又一刀的扎着自己的心脏。

     叶修看着对面的王杰希，觉得他就如同一个抽去灵魂的木偶，机械的说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，哪怕这些台词他自己一点也不喜欢。“老王。”叶修伸出手，慢慢打理好他的头发，“没有什么选择，我心中的答案从没变过，你知道，有些事情强求不来。那件事我并不是很生气，你不用有压力，放平心态，好好比赛，我会一直关注你的。” 

    那一瞬间，王杰希觉得，自己所有的尊严与原则，在叶修面前，都变得一文不值。

     他低下头靠过去，贪恋着这仅剩的一点点温柔。

Tbc.
赶快更完就去当咸鱼，下章完结！